「老公,回來了啊!欸!怎麼喝這麼醉?」
清岩聽到聲音趕忙衝到客廳。
「清岩,快,過來幫媽媽扶爸爸。」
「我太開心了,今天同學會我太開心了,我們劉建生老師還認得我,而且『好吃六人組』全部到齊。」
「爸爸,什麼是『好吃六人組』?」
「你不知道哦!哦!對齁!你是我兒子,不是我同學。洪多堂,又;邵東薑,又;簡淡平,又;羅伯高,又;郭紹冕,又;戴韓豹,又。報告老師,好吃六人組全部到齊。紅豆湯、燒豆漿、煎蛋餅、蘿蔔糕、鍋燒麵、大漢堡。」
「媽,爸爸在說啥?」爸爸的醉話讓清岩聽得糊里糊塗。
「那是他小學時和五位同學的綽號。」
「清岩,爸爸告訴你,劉建生老師從小三開始教我們班,直到我們畢業,他很幽默,上課有趣而且很有訣竅,能被他教到,真是三生有幸。
當時我們是全校功課最爛、秩序最差的班級,沒想到不到一學期,整個脫胎換骨,厲害到跌破全校老師的眼鏡。
有一次考試,我們六個人的數學剛好都考一百分,他發考卷時,名字叫啊叫,突然就笑了起來,當時他說:『好吃、好吃,都好吃,你們六個真好吃,從今天起,就叫你們,好吃六人組。』」
「老公,喝口茶,慢慢說。」
「我們六個人其實蠻有緣的。當兵時我和洪多堂、簡淡平是同一個新兵訓練中心同一連,每天一起出操、一起洗澡、一起做伏地挺身;和郭紹冕還曾經在同一家公司服務。」
「爸爸,你們班有多少人?」
「四十三,那時候教室坐得滿滿的。唉!歲月如梭啊!一下子三十年了。」
「你們『好吃六人組』不是有一個住美國嗎?有回來嗎?」
「有,羅伯高。而且還帶了阿兜仔(註一)老婆回來。」
「老公,你還記得嗎?去年回老家掃墓時,碰上羅伯高他爸爸,你還被他纏住講了老半天的話。」
「記得,怎麼不記得,羅伯高是我們班同學中成就最高的,NASA(註二)工程師呢!偏偏阿添伯不稀罕,逢人就數落:『這個龜兒子留在美國不回來,還娶了阿兜仔,真是不孝啊!』」
「我知道你碰到老同學特別高興,但也不用喝得這麼醉啊!」媽媽擰來濕毛巾幫爸爸擦臉。
「本來也不想喝,可是surprise啊!邵東薑和簡淡平居然在一起,還帶了小孩去,才一歲多。他們倆說老了才結婚,不好意思麻煩大家。
我們才不理哩!當場婚禮重來一次,還叫餐廳馬上鋪紅毯。喝,我還要喝,乾杯。」
「老公,你別鬧了。」
「老婆,你今天應該要請假陪我去的,因為聊到最後,大家開始比房子、車子、金子,這些我都輸人,如果你去,我就可以和他們比誰的老婆最漂亮?嘿嘿!我一定第一名。」
「老公,你真的喝多了。」
「哪有?河洛話(註三)不是有一句話叫做『酒醉心頭定』,哈哈!下次你一定要陪我去。呼,呼,呼---」沒想到說著說著爸爸居然睡著了。
看見兒子在一旁聳著肩膀、吐著舌頭,「清岩,你爸爸就是這張嘴甜,你可要好好學一學。」
(註一) 阿兜仔:指外國人,通常指白人。
(註二) NASA: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。
(註三) 河洛話:閩南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