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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戈爾:我只是名擔憂的哥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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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點,鬧鐘再次響起。

伊戈爾睜開眼,他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自己仍然趴在書桌前,手底下仍然壓著昨晚未整理完的報表。他伸手按掉刺耳的鈴聲,坐在椅子上慢慢恢復清醒。窗外的天色還未完全亮起,灰藍色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滲進來,映照在一片混亂的桌面上。計算機、筆記、還沒喝完的冷掉咖啡,最顯眼的是那張交易清單,某些品項已被標示為「暫停供應」。

他盯著那張清單,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面,心中的焦慮如陰影般蔓延開來。

「該死的……」

他低聲咒罵著,手掌撐著額頭強迫自己清醒點。他可沒有時間停下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場與現實的拉鋸戰,而他已無力再輸掉任何一局。當他正在努力想著對策時,突然伊戈爾的手機傳來了一陣鈴響。

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,隨後迅速拿起手機並滑開了螢幕。

「什麼事?」他的聲音低沉著還帶有些許疲憊。

「早上好,先生。」電話另一端是他的助理,聲音一如往常地冷靜又精確。「關於今天的行程,八點鐘您有一場重要的視訊會議,內容是新一批進口貨物的價格調整問題。十點鐘是與斯摩棱斯克公司代表的會談,他們可能會提出新的合作條件。另外,市場上關於『物品』的供應狀況似乎出現了新的波動,我已經請人收集最新數據了。」

「價格如何?」伊戈爾問道。

「比上個月高了12%,但供應數量減少了30%。有幾個主要供應商似乎……暫停了交易。」

伊戈爾握緊了手機。

「原因是什麼?」

「目前還不清楚,可能是內部問題,也可能是……外部壓力。」

外部壓力?伊戈爾皺起眉頭,這可能代表市場上有人試圖掌控『物品』的流動,或者更糟糕的情況是——有人想要切斷他的供應鏈。

這是壞消息,非常壞的消息。

「繼續調查,確保我們還有穩定的貨源。」

「是,先生。」

掛斷電話後,伊戈爾看了眼時間,5:07AM。

他的視線轉向螢幕,點開了監視畫面。

畫面裡,伊利亞蜷縮在房間的一角,膝蓋抵著胸口的姿勢想是睡得極不安穩。好像即便是在睡夢中,他的眉宇間仍隱約透著那抹不開的疲憊。

伊戈爾沉默地望著弟弟,一種說不上來的沉重感在胸口擴散。

他花了這麼多年去確保伊利亞的生活不受影響,確保他不必承受那些不該屬於他的壓力,為此他傾盡所有,購買那些「物品」確保一切運轉如常。然而,這些真的夠了嗎?這樣的「保護」真的能換來伊利亞的平靜嗎?

伊戈爾始終沒有答案。

他看著畫面發呆了許久,很快地螢幕角落上顯示的時間在提醒著他,要上班的時間即將到來。

他不再猶豫,站起身披上外套,帶上公事包後便出了門。

——

早晨七點,伊戈爾抵達辦公室。他一邊聽取最新的市場報告,一邊查看監視畫面。

畫面中的伊利亞正在公寓的廚房裡煮咖啡,動作悠閒,似乎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察覺。

但伊戈爾的視線停留在畫面的邊緣。

那裡……有一道細微的雜訊閃過。

他皺眉,將畫面倒回幾秒。果然,剛剛在螢幕左側出現了點點雜訊,僅僅一瞬間便消失了。

伊戈爾的心跳加快了些。

他迅速調出監控系統的數據紀錄,確認過去幾天的畫面,發現這種雜訊是第一次出現。但從過往的紀錄來看,伊利亞總有幾次在畫面中不經意避開這些死角的時刻。

這絕對不是單純的技術問題。

突然,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。

「該死的……」他低聲咕噥,心頭湧起一陣不安。

伊利亞……會不會知道什麼?

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著,一種不安的預感湧上心頭。

「卡列夫,來我辦公室。」他對著通訊器說道。

幾分鐘後,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走進來,這是他最信任的保安主管。

「先生,您找我?」

「我在東邊的公寓——你們最近有人去過嗎?」

卡列夫愣了一下,然後搖頭:「沒有,按照您的指示,我們的人只負責遠距離監控,並未靠近那裏的住所。」

「那麼,這些監視畫面?」伊戈爾指著螢幕,「這些雜訊從哪裡來的?」

卡列夫仔細檢視後,表情變得嚴肅:「這不像是一般的干擾……我們或許需要檢查現場的設備。」

「親自去,現在就去。」伊戈爾低聲道。

卡列夫點頭便轉身離去。

伊戈爾握緊拳頭,這種異常讓他心神不寧。如果這些不是監視器故障,那麼它們從何而來?

——

時間來到下午四點,伊戈爾完成了幾場重要的談判,但他的注意力始終無法從監視畫面上移開。

卡列夫發來了簡短的報告:「公寓內部沒有發現異常,所有門窗都完好無損,監視設備也沒有被動過。」

然而,伊戈爾的心情依然難以平靜。他深知這種看似完美的解釋,反而讓他更加疑惑。

「你確定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?」伊戈爾語氣冷峻地反問道。

卡列夫點點頭,神情依舊冷靜:「我們仔細檢查過,每一個角落都無異常。」

伊戈爾沉默了。他不再追問而是轉向屏幕,視線再次落在那個不明影像的地方。這一切,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。

他忽然想起,前幾天伊利亞在家時,有一次莫名其妙地避開了某個角落,似乎不想讓自己被那個死角捕捉到。當時他並未多想,只當是習慣或是巧合。但現在想來,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同一個問題——伊利亞,是否在刻意隱瞞什麼?

這一想法讓他心中的不安愈加深重。

很快時間來到了深夜時分,他正結束加班要前去地下交易的會場,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。

來電顯示:兄弟。

他立刻接起電話。

「伊戈爾?」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,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。

「嗯,我在。」

「你今天……會回家嗎?」

簡短的一句話,讓伊戈爾的腳步一頓。他本來打算編個藉口,說自己還有工作未完成,或者還有另一場交易要談。然而話到嘴邊,他卻發現自己無法說出口。

沉默在兩端蔓延。手機還傳來了伊利亞淺淺的呼吸聲,等待著他的回應。

最終,他低聲道:「……好,我馬上回去。」

他總是無法拒絕他。

在夜色籠罩的街道上,伊戈爾轉身回家了。

——

他推開家門時,客廳的燈還亮著。伊利亞坐在沙發上披著一條薄毯,手中捧著一杯冒著白煙的熱茶。他抬起頭,看見伊戈爾時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安慰。

「你回來了。」伊利亞輕聲道,語氣平靜中卻透著難得的溫度。

伊戈爾點點頭,脫下了外套並疲憊地坐到他身旁。

片刻的沉默後,他開口了:「睡不著?」

「沒有,只是在等你。」

「你今天過得怎麼樣?」

伊利亞沒有移開目光,微微一笑:「還好,只是有點累。」

他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伊戈爾。

「喝點熱的吧。」

伊戈爾愣了一下,接過那杯還帶著溫度的茶。當指尖觸碰到杯身時,他才驚覺自己冰冷的手指竟然微微顫抖。他抬起頭,心底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直覺。

「你……最近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事情嗎?」他試探地問道。

伊利亞愣了一下,隨即輕笑著:「你是不是又開始擔心我了?」

伊戈爾深吸一口氣,然後微微搖頭。這一刻,他又不太確定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。然而,他的直覺告訴他,有什麼東西在靠近。無論是他所能看見的,還是他未曾察覺到的。

「哥。」伊利亞忽然開口,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意味。「你不需要這麼做。」

伊戈爾沒有立刻回應。他知道伊利亞指的是什麼,也知道這些年來自己為了「保護」弟弟,究竟做了多少不該做的決定,付出了多少的代價。但問題是——這一切真的能停下來嗎?

他抬起頭與伊利亞的視線交匯。弟弟的眼神澄澈而堅定,像是在試圖穿透他層層築起的防線。

那一瞬間,他忽然想起了童年時的一個午後。陽光透過樹葉間隙,斑駁地灑落在庭院裡。他們並肩坐在長椅上,伊利亞低頭翻著書,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。那時的世界是如此簡單,沒有交易,沒有責任,沒有無止境的壓力,只有微風與陽光,還有那份純粹的陪伴。

如今,那些時光彷彿已遙不可及。

他閉上眼,深吸了一口氣後輕聲回應:「讓我再撐一陣子吧。」

伊利亞沒有再說什麼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,最後輕輕點了點頭。

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,但此刻,伊戈爾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。彷彿在漫長的孤獨與掙扎中,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。

應該,是這樣的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