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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的母親 ---- 胡劉美徒

(一)家庭背景

        我的母親 -- 胡劉美徒,於 1918 年三月十日在香港出生。

父親劉樹逵,母親王氏,都是廣東香山人(後名中山縣)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排第九,是老幺。老一,二,三,是我的舅父們,生了卅多位孩子。四,五,六,是我的姨媽們,七,八,又是我的舅父。其中四姨媽是喜樂福音堂的女傳道“劉四姑”,五姨媽在拿打素醫院作了幾十年的護士長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媽媽很愛她母親的一張照片,帶著微笑,讀聖經。大概是傳教士美姑娘Julia Meadows (1873/9/11-1942/11/18, 美國路易西安納人) 在深水埗探訪傳道時帶她母親和一些姐姐們先信主,然後其他的親戚子侄逐漸信主。

        喜樂福音堂大概是二十年代開始的,僅是一個婦女查經班,但漸漸地有男士們信主,就變成小教會。美姑娘和廈門的和受恩教士相熟,和受恩栽培了倪柝聲,魏光禧等領袖。所以我們教會也模仿弟兄會,特容許姐妹講道,更容易吸引婦女信主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你看一看1936年喜樂堂在醫局街的一張黑白照片,你會發現大部分人都是中下家庭。我認不出當日的男女傳道人(包括我爸爸胡恩德和劉四姑,美姑娘當時已回國。但見這個教會很有起色,很多年輕人。我媽媽站在正中央,穿大方格外衣,當時僅18歲。

(二)她的奉獻

        問題來了:我爸爸是個很徹底憑信心靠神供應來生活的清苦傳道人,又是相當嚴肅的,我媽媽為何要嫁給他?

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一個答案:我爸爸年少時很有風趣,講道往往叫全堂大笑的,媽媽又是一個活潑樂觀的女子,是一個樂意操勞的人。所以兩人雖然恩賜不同,竟然是彼此互相填補配合的人。媽媽很敬重他,看出他是神的好工人,所以願意終身服事這位神僕。兩人乃相愛起來。

(三)夫婦爭吵?

        如今想起來,媽媽嫁爸爸六十六年,我竟然沒見過他們吵架過一次。爸爸常常出外,她也沒有一次在我們面前說過半句爸爸的性格有那幾方面應當改善。。。或在任何與她相熟的親戚,密友,面前,說一句爸爸的缺點。真的沒有。這真是牧師娘們的一個好榜樣了。他們倆都活到97歲,當然是神跡,但也可能是神報答他們這種現代人間稀有的和睦。

        許多姐妹們同媽媽降到她們自己戀愛的事,我也從未聽過她說過半句“你如果結婚,千萬不要像我們這樣這樣彼此分歧。。。”這樣的話我真的沒有聽過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媽媽是一個很好的婚姻輔導者,但沒有讀過一本心理學的書本。原因?婚姻成功,秘訣在乎你我在神面前肯對付自我,舊人,像倪柝聲的書“人的破碎與靈的出來”所教訓的。可惜這些加拉太二章及腓立比三章的道理,被今天一位比我大半年的名牧的瘋狂崇拜者貶為糟粕,“敬虔主義”“三元論”等等,其實網上有人指出他才是諾斯底主義,三元論完全是聖經的純正教導。反之,你我可以在網上下載他的130堂的希伯來書講章,印出來雙倍聖經的字數,我用電腦掃描,看不到有任何“對付自我”“治死肉體 ”等等字句,證實這人不肯相信這些基督徒必須有的修養,不肯對付自己的驕,怪不得他的講章,滿是炫耀自己讀過什麼哲學名著,我們立刻嗅到這人的“老我”的味道,根本還不知道自己還是停留在林前三章一節的幼稚程度。

(四)她的恩賜

        媽媽不符合近代人理想中的牧師太太的形象。她不敢講道,教主日學,但會彈琴。她不敢領唱詩,但自己愛唱詩。有時爸爸去南洋,一去數月,甚至逾年,媽媽便每清晨領我們查經,禱告,做得很好,我們也不覺悶。可見她其實可以勝任教主日學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媽媽有一種恩賜,非常合適作牧師娘的:她有一種吸引人的人格,以致許多青年姐妹們常來找她,向她訴苦,在我們的客廳裡流淚哭泣,我聽不到媽媽用什麼聖經節來勉勵她們,但總見到好些姐妹們連自己的戀愛問題也來向她請教,甚至有時捨不得走,在我們家裡吃晚飯。我身為 “牧師仔”,見過很多。其中好幾位是廣州嶺南大學生們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位姐妹,父親是南洋的華人宣教士。出嫁前竟在我家暫住數週,因為家人不在香港,索性住到出嫁,把我們當作她的家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樣的恩賜:我小時媽媽教我彈琴。她唱詩時會唱二音(女低音)。最妙的是有一次我唱一首詩(很可能是“今有日光照在我心內”,因為我可以背的只有幾首)。我唱一音,她唱二音,爸爸在廁所,竟然唱著四音(男低音),啊高興極了。但以後,我在大堂聚會時(喜樂堂僅可坐六十人),我有時高聲地唱二音,自己作出來的。你唱so mi mi re mi so so我就唱mi do do ti do mi mi,等等。結果有一位來訪問的英國人,對媽媽說:“你的孩子阿磐,很懶,嗓子不肯唱高音,自作二音,你要好好地禁止他!” 感謝神,媽媽沒有聽從,任我唱下去。日後我學到一些“和聲學”,此後彈聖詩時不用看譜,可以試試順手拈來一些和弦(粵語應讀作“禍演”,chord也),這要歸功於媽媽昔日的栽培了。

(五)其他小故事

        抗日戰爭完畢,我常拖著媽媽的手,走到北河街的濕髒家市,走到肉台前,媽媽會豎起一隻指頭,“要一兩牛肉‘,那人就舉手到一大塊(可能三斤)掛著的紅牛肉,切下很小的一塊,用秤秤,然後包給我們。我常常恨不得他切大塊一點,但他總是切那小小的一塊。回家後,媽媽在砧板上剁碎,放在飯煲裡蒸,吃飯時只有我一個人吃那小碟的牛肉,爸爸媽媽沒得吃,他們只吃蔬菜,一些小魚。我不明白“這就是愛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早晨爸爸或媽媽幫我洗臉,必講一點小故事,三隻熊,三隻豬仔,等等。有時他們教我背約翰三章16節。我問 “獨生子”是什麼?他們會說“就是只有一個仔囉,好像我們只有你一個仔啦嘛。”我知道我是他們的“獨生子”,但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愛我。日後有了弟妹,我才曉得生孩子原來是這麼困難痛苦的事。慢慢才明白“這就是愛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些晚上,吃完晚飯,爸爸會拉著我的手在街上走,經過某間小店,爸爸要探望一位稍有跛腳的人,叫做“蘿蔥”,勸他信主。我很怕見到被美機炸彈炸成一堆石頭的房子,怕見到我幻想中的被炸死張著嘴巴的孩子(其實我從沒見到)。所以就緊緊的拉著爸爸的手走過。

        日後,我明白什麼是愛:媽媽的手,爸爸的手。還有主耶穌流著血的手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