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人聲喧譁,隨著明月高昇,巴薩街道迎來另一波熱鬧高潮。
位於北區的某間酒館同樣如此,比往常多一倍的客人將座位一個不留地佔去,老闆只得開放了二樓才足以擠下所有顧客。他一面與坐在櫃檯的復國軍交談,一邊吩咐員工好好服務士兵們。
來此放鬆一下是某個小隊長的提議,這個想法一出得到許多人贊同,少部分反對的士兵則在「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」及「勞逸結合」等說法下息鼓偃旗。反正不用出錢,帶頭人也非他們,若要追究根本找不到他們身上。
然而這樣的擔心明顯多餘,因為小隊長們早就邀請了兩位王子。打算貼近士兵且凝聚復國軍的向心力的兩人,並不排斥這種私底下的聚會,到場參加亦為泛常。
食物的香味與美酒的氣息飄散在整個酒館大廳裡,笑語交錯,杯盞互擊,刀叉輕扣碗盤的聲音形成歡欣的交響樂。侍女來回走動,偶爾介紹一些新玩意吸引目光,甚至在士兵對城市的好奇下閒聊起來。
露娜趴在桌上看著面前剩下半杯的液體,明明想要混水的淡啤酒,結果一個嗜好杯中物的成員跟老闆嘀咕半天,上桌便成了濃度較高的酒飲。
她酒量不算差,但也沒多好,平時怕誤事極少飲用,今天受氣氛影響忍不住多喝了點。儘管舉止如常,卻隨著酡顏浮現開始產生睏倦之意,交談不再持有良好判斷力,理智於酒精的滲透中逐漸消失。
即使停止喝酒,滿屋的酒氣仍持續醺染露娜。她打了個哈欠後又揉起眼睛,心想早點脫身好了,以往的經驗讓她清楚自己真醉了的話難保不會變得很鬧,不如趁尚存一絲清醒能找路回去的時候離開。
思及此,她視線穿過玻璃杯,略帶同情地注視位於主桌,正被眾人包圍的王子。
平易近民的麥耶爾不知被敬多少酒了,而維斯起先雖擺著一張冰塊臉令人不敢輕易勸酒,但大家幾杯黃湯下肚之後膽量暴增,再怎麼嚴肅的表情強大的氣勢也無法阻擋一干士兵輪番上陣,大有不灌醉對方不罷休的架式。
麥耶爾雙頰微紅,隔著一段距離露娜瞧不出當前狀況,倒是幾個士兵喝多了放開矜持,無視上下關係搭著二王子的肩膀。麥耶爾在身形壯碩的士兵裡看起來分外瘦小,哪怕似有醉相,王室的氣質依然顯於言行間未曾失態。
一旁的維斯大概是護弟心切,沉著一張臉不滿地盯著士兵們的動作──搭在肩上的手──可惜平常機靈的士兵們,如今神經在酒精的麻痺下遲鈍不已,完全接收不到作為一個兄長的心意。
而這一切全映入旁觀的露娜眼中,她看得實在有趣。
現在進行到這個階段,不少人已不勝酒力趴伏桌上,在椅子上、牆角處東倒西歪地呼呼大睡。幸好事先就考慮到這一點,復國軍請老闆保留了一些房間,方便士兵過夜。
坐直身子,露娜用手撐著桌面站起,向身邊的同袍打聲招呼準備離去。擺手拒絕了夜宿此處的建議,也駁回找人作陪的意見,她歪著頭道:「我去附近的朋友家借住一晚就好了。大路還很亮,不會有人看上我這麼沒油水的傢伙啦。」
露娜再次揉眼維持精神,和好幾名士兵擦身而過,只見他們戰意十足繼續拿著盛滿酒的杯子挨近大王子,她搖搖頭笑著步出酒館。
-To be continued-